Page 49 - 王弄书文学奖文集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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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园的一口一句“妈咪”。哎，声音多甜，不知道从什么
时候开始，日子 变得忙乎起来，也改口叫了“妈”。殊不知“
妈妈”这个词，只是叫一叫，也能触动心弦。
记得以前，母亲带着我到菜市场。那时艳阳高照，没有一丝
云，炙热的阳光烧灼着大地，连风都是热的，菜市场里的叫卖声
此起彼伏，摊主的吆喝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鸡鸭的鸣叫声，
给这个城市添了许多烟火气。人群熙攘，她用她那一只曾经细腻
的左手紧握住我的小手，右手再提着妈妈精挑细选的食材。出了
菜市场后，附近有家服饰店。那时候的我已经懵懂地知道什么
是“美”，硬拉着她向服饰店走去——“成人女装”，是那家店
的名字。母亲牵着我踏进了门便一直盯着一个方向。我顺着她的
视线看去，橱窗前，一条裙子通体呈晶莹的白色，简洁精致。母
亲看了许久，但似乎没有想买下那条裙子的意思，那时候的我也
不太懂为什么。出了这家店后，我指着那件白裙子对她说：“妈
妈，等以后我有钱了给你买这个”。只见妈妈蹲下抚摸着我的头
发，对我笑了笑，便转身离去。我看着被汗水浸湿的背影，连忙
追赶过去，只是不知道那个笑是什么意思。
岁月变迁，那家店早已改成奶茶店，母亲最终没等来那件白
裙子。我的印象中，母亲的衣柜里只有素色和黑色的衣服，而那
件白裙子早已在我心中根深蒂固。有一年母亲节，我在小学贩卖
部捎来一束花带回家，她都要高兴半天。但我在日常里对她的索
取却如此的“合乎情理”。我们的出生，到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张着小嘴跃跃欲试叫了声“爸爸妈妈”。一声的“妈妈”作为报
酬，她却以一生“妈妈”作为枷锁，而我对她的孝心却一直迟
到。等，如果等不到呢？
我时常夸奖自己的优秀，却忘记妈妈才是那个出品人。生日
是我们的出版时间，身份证是我们的书号。我们都是历经长达10
个月的制版、装订、才终于面世。这10个月的编辑，是我一辈子
都还不起的出版费。
这辈子最大的愧疚在于：拿着父母提供的物质，学着他们不
懂的知识，见识他们没见过的世面，到头来却嫌弃他们如此笨
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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